时间:2021年11月21日
地点:日喀则市桑珠孜区(海拔3860米)
天气:14℃/-6℃ 晴
这几天愈发得冷了,最低气温早已降到了零下,树上的叶子也快掉光了。来西藏之前,同事孙飞送给我一件足球队的长款大棉衣,我也早早穿到了身上,特别保暖。但是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一股股寒意仍然会往身体里钻。我所在的融媒体中心办公室朝西,整个上午都如同冰窟窿一般,有经验的同事自备了电暖气,我体验过,基本上是半边能烤出汗来,另外半边还是寒意阵阵。所以,我们上午上班的状态,要不就是冰火两重天,要不就是冻得哆哆嗦嗦。
进入冬天,日喀则的树叶已经基本掉光。
进藏已经9个月,到现在还有人问,适应了没有?我的回答一概是“适应了,挺好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伴随着习惯了的喘粗气的声音。虽然还不能像藏族同胞或者是常年在藏的干部们一样健步如飞,但是比起刚进藏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虽然现在进入冬天了,氧气含量愈发得少,还不到低海拔地区的60%,但是面对缺氧状态下的憋闷和窒息感,早已变得习以为常,也早已修炼出用“腹式呼吸法”深呼吸。
其实跟最早的几批援藏干部比,我们已经很幸福了。第一批援藏干部到日喀则的时候,是住在自来水厂的宿舍里,从第二批援藏干部到第五批援藏干部则是住在老的援藏公寓里,什么制氧机、氧气罐,没有的事。第五批的一位援藏前辈曾经跟我说,直到他援藏快结束,还经常在睡梦中憋醒。这种感觉我在几次出差途中感受过,睡着睡着就在大喘气中醒来,迷迷糊糊再睡过去,再憋醒。一晚上如此反复几次,根本谈不上什么睡眠质量。
同事在窗外给我拍了张戴着鼻吸管工作的照片。
好在,在青岛市委市政府的关心关怀下,我们现在房间里有制氧机,有医用氧气罐。每当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公寓,第一时间就戴上鼻吸管“吸两口”,于是大喘气就不见了,心不慌胸也不闷了。如此一段时间,我们就习惯了伴着出氧口湿化瓶“咕噜咕噜”的水声睡觉、背后拖着氧气管干活,也习惯了在没有供氧设备的办公室工作。有的援藏干部甚至听不到这“咕噜咕噜”的声音就睡不着,总是以为氧气没出来。一位援藏的领导说,他经常失眠,而失眠的人是最怕风吹草动的,可是严酷的环境逼得他适应了听着湿化瓶的咕噜声睡觉,因为那咕噜声意味着供氧设备运转正常,心里便有了一份安全感和踏实感。我睡眠比较浅,有时就把湿化瓶里的水倒掉,听不到咕噜声,就时常把出气口扭到舌头边上试试有没有出气。但是氧气不加湿的后果就是,晚上鼻吸管吹出来的干燥气体把鼻腔吹得特别干燥,鼻粘膜被严重破坏,早上洗漱的时候就擤出来一块一块的血渣。
我们已经习惯了戴着鼻吸管工作。
戴着鼻吸管工作很有意思,就跟背后拖着条长长的辫子一样。我习惯用四五米的长管吸氧,优点就是拖着长管可以随时起身在房间里找资料,只要在它的长度范围之内,就可以随意拖着它走来走去,缺点就是绝不能超越它的长度一分一毫,有时忙起来太投入忘了摘管,想出门拿东西,唯一的结果就是被管子勒住,用省组领导形象的比喻就是:它会立即绷得紧紧的,将你的头高高拽起,那一刻,感觉自己就像是戴了嚼子的牲口,嚼子一勒,寸步难行,比牲口还要听话。有的援藏干部拖“辫子”习惯了,回到内地出差的时候反而就不适应了,晚上睡觉前会经常性地伸手去摸鼻吸管,摸了半天才发现是在内地,根本就不需要鼻吸管了。
在日喀则,拖着“辫子”工作的援藏干部比比皆是,拖“辫子”也成了工作之余的一项可以调侃的趣事。毕竟,相比十几年前二十多年前的援藏前辈们,我们的工作条件已经好了太多。相比那些常年在藏工作的干部,我们短短的援藏期又算得了什么。相比那些在昂仁县、那曲市、阿里这些海拔4300米以上地区工作的在藏、援藏干部,和在海拔5000米以上的哨所保卫祖国边疆的将士们,我们这点事更是微不足道。一张蓝图绘到底,一茬接着一茬干,我们这样拖着“辫子”,唯一的执念就是要把日喀则、把西藏建设得更加美好。(青岛日报社/观海新闻记者 王建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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