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日报社/观海新闻11月29日讯 “2021年底的时候，当时我干专职司机，林某某联系我，让我帮她代持几家公司，她承诺每代持一家每月给我2500元佣金。我觉得她是我妻子的堂妹，不会有问题，佣金也可以补贴家用，就答应了，没想到竟被坑了。”犯罪嫌疑人曾某某在供述中说出了被引入歧途的教训。
曾某某口中的林某某就是全国首起利用网络直播平台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案的首要犯罪嫌疑人。2024年4月27日，平度市人民检察院依法对林某某、何某某等14人提起公诉。9月份，法院对该案集中开庭审理，近日已宣判。
歪主意打在网络平台“富余票”上
“我原来公司的主营业务主要是代理记账，因为这个缘故认识了S地的林某某。2021年2月，林某某在Q地也注册成立了公司。2021年底，她告诉我有大量进项票，想分拆为几个公司，让我帮她陆续收购了5家空壳公司，并变更了公司法人和名称。”谈及如何逐步成为林某某的重要“合作伙伴”，犯罪嫌疑人何某某供述称。
原来，林某某运营网络平台直播业务时，发现网络平台还衍生出账号买卖、广告投放等中介业务，但部分消费者未索取发票，使该行业从业人员掌握了大量的“富余票”资源。后来，犯罪嫌疑人何某某发现了其中的“秘密”。林某某主要业务都在S地，在Q地实际控制的6家公司都是空壳，一开始就为了虚开发票，进项发票主要来源网络平台公司，而销项发票的业务也都是虚假的。2022年1月份，何某某见有利可图，也成立2家空壳公司，开启了组织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的犯罪活动。
2023年2月，侦查机关接到行政机关移交线索，部分公司完成换壳后，大额集中从网络平台公司开具进项发票，其与上游公司无资金往来，与下游公司的资金往来多为即出即进，有重大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嫌疑。2023年3月14日，林某某、何某某等6人到案，2023年4月20日被批准逮捕，就此全国首起利用网络直播平台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案逐步揭开面纱。
自行补充侦查打开案件“突破口”
侦查机关初步侦查发现，林某某、何某某等人利用从事网络直播行业形成的人脉资源及代理记账的便利条件，联系非法售卖发票的平台中介，通过实际控制的空壳公司购买大量网络直播平台产生的“富余票”，并大肆向下游虚开转售谋利。到案后，其他5名犯罪嫌疑人均如实供述了相关犯罪事实，但作为首要犯罪嫌疑人的林某某却只承认实际控制2家网络直播公司，辩称侦查机关指控的空壳公司都是堂姐夫曾某某实际控制，并且与其没有业务往来和资金往来。而另一重要犯罪嫌疑人何某某起初供述称，自己与林某某、曾某某之间是正常的代理记账关系，林某某成立的5家公司，由曾某某夫妻担任相关公司法人并负责相关开票业务。
两个主要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听起来貌似互相印证，但与证据之间又存在一定的矛盾。于是，承办检察官自行补充侦查，通过对涉案公司的资金流水、发票信息、人员轨迹关系等数据，进行比对碰撞及可视化分析，并从涉案公司成立时间、交通出行记录、通话频繁程度、资金进出额度等多维度，分析出林某某团伙在Q地、X地、Z地和S地等控制12家空壳公司，何某某团伙在Q地控制2家空壳公司，共同实施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犯罪活动，让“零口供”的犯罪嫌疑人林某某开了口，也让一心想逃避法律制裁的何某某退出了与林某某的“攻守同盟”。
在审查起诉阶段，经积极释法说理，相关犯罪嫌疑人主动退缴税款1000余万元，其他下游企业也陆续完成税款退缴。何某某供述，前期面对侦查机关审讯，自己没有如实供述，对侦查机关撒谎了，因为被逮捕前与林某某串供，商议好推出曾某某顶罪，也想逃避刑罚。2024年2月12日，检察官向侦查机关发出退回补充侦查提纲，明确了补充侦查的方向，重点要以每名犯罪嫌疑人的涉案金额厘清其参与程度、作用大小和价税总额，并提出了12项具体的补充侦查的主要事项和工作。
大数据思维让空壳公司“脱壳”
面对检察机关的讯问，犯罪嫌疑人曾某某如实供述了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的“工作流程”，其根据行政机关月初确定的能够开具发票的数额来确定收购进项发票数额，再加入网络直播平台交流群联系中间商开好发票，然后通过控制的空壳公司给下游公司开具，由下游公司将资金打到相应开票空壳公司，空壳公司再将资金转账给相关犯罪嫌疑人，最终将资金返还下游公司，完成资金的回流。其间，各流程都按比例抽取好处费。
就这样，“林某某团伙”“何某某团伙”通过实际控制的14家空壳公司，从网络直播平台公司大额集中开具“信息技术服务”发票对外虚开，价税合计达4.44亿元，偷逃税额高达2000余万元。在办理过程中，检察官发现，注册、购买空壳公司是虚开发票的主要载体，虚开企业进行虚假纳税申报是虚开的主要方式，上下游公司间资金即出即进是虚开的主要掩饰方法，显然空壳公司的生存空间就是滋生虚开发票的犯罪土壤。平度市检察院对林某某、何某某等人提起公诉后，将推进“空壳公司”治理正式提上日程，监督行政部门实地查看了公司的经营、纳税、社会保险缴纳等情况，最终锁定Q地的8家公司均为空壳。
2024年5月，平度市人民检察院全面梳理了帮信、非法吸收公众存款、非法买卖国家证件、集资诈骗和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等犯罪案件，依托“府检联动机制”，邀请多部门召开“空壳公司”治理专项监督座谈会，通报了在检察履职办案中发现的利用“空壳公司”进行违法犯罪的情况，并依法调取了相关数据，建立起大数据法律监督模型，碰撞出50条案件线索，采取督促有关部门依法撤销公司登记、引导当事人申请注销公司登记相结合的方式，促进“空壳公司”系统治理。（青岛日报/观海新闻记者 戴谦 通讯员 任晓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