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芦村的“孝慈完贞”碑
南芦村现属于青岛市即墨区田横镇(原丰城),东北隅有荆条山,隔丁字湾与莱阳、海阳相望,以“鸡鸣三县”而著名。山之东为南芦村,南芦村往东跨过柘条山(老北山),即为明代重镇雄崖所古城。村中有于家祠堂,传清初著名廉吏于成龙与南芦于氏同宗,祠堂大门向东,门两侧建为八字墙,即于成龙所授意。祠内挂有谱序,述于成龙事迹。于成龙与南芦村的宗族源流问题,另有说法,在此不做考证。至于乡民以廉吏名臣为宗,前辈既有传说,属于美好意愿,无可厚非。
祠堂外有贞洁碑三座,后铺作村东桥板,今有两座重新立于南芦村南一里处路旁,背倚荆条山,东望雄崖。
山东巡抚张曜“孝慈完贞”碑(王振安摄于2018年)。
“孝慈完贞”碑为其一。矗立荒地上,四周荒草蔓生,探访之时,正值霜降,秋风瑟瑟,古碑独立,给人一种别样的触动。据说,该碑原址在祠堂的旁侧,后来移于村外野地。
该碑首双龙盘绕,龙口衔“圣旨”二字;“孝慈完贞”四字楷书,双钩镌勒,字大如斗,气韵雄健,是典型的清代馆阁体风格。右款为“太子太保头品顶截兵部尚书都察字右都御史巡抚山东等处地方督理营田提督全省军务兼理盐政一等轻车督尉兼云骑尉职霍钦巴图鲁 张”五十八字;左款为“钦旌节孝于居大之妻迟氏立 合族共立”十六字,无立碑时间。背阴原用作桥面,无文字痕迹,是否原刻有碑文,今已磨平,或者本无文字,未做进一步的考证。考右侧书丹者品衔,“张”即为山东巡抚张曜。根据张曜在山东任职的时间推算,立碑应在1886-1891年之间,而立碑表彰人于居大之妻迟氏的节烈事迹已无从考。
雄崖所古城周边的节烈碑颇多,但此碑的书丹人却是与众不同,故而专门拓印,并做题跋。
“孝慈完贞”碑拓片。
山东巡抚张曜与南芦村
张曜(1832—1891年),字朗斋,号亮臣,祖籍浙江上虞,晚清名臣,才略突出,有“爱国将领”之称。《清史稿》云:“曜魁梧倜傥,自少从戎,不废书史,字法橅颜平原,书疏雅驯犹馀事。”张曜早年由监生捐为县丞,以军功起家,文化程度较低,但发愤读书,大器晚成。其妻有文才,即拜为师,故有“惧内”故事。济南大明湖有张曜祠,建国之初,毛泽东主席游湖时,经张曜祠,曾向陪同人员讲述此公惧内故事。张曜于光绪十二年(1886年)调升为山东巡抚,1891年卒于济南任所,谥号勤果。张曜颇有著述,作品《河声岳色楼集》,纂订《山东军兴纪略》,发起重编《山东通志》。今观“孝慈完贞”四字,确有颜体书风,大气磅礴之势。
山东巡抚张曜像。
张曜与南芦村的联系,未见文献史料。但在调查雄崖所古城碑刻的时候,发现南芦村文人于建正先生所撰并书《姚梦白碑》,碑文有“主讲王次屏、曹文诚及抚宪丁文诚、张勤果皆器重之”语。张勤果,即张曜。碑文的意思是,雄崖所古城著名文人姚梦白在济南读书的时候,曾受到张曜的器重,说明两人之间有师生关系。一朝廷重臣,能为一僻壤节妇书碑,其中必然有联系人,抑或为姚梦白的约请。迄今所阅之史料,姚梦白与张曜,是南芦村与张曜之间的唯一关联。
于建正(1885-1967年),是姚梦白的得意门生,祖上科举有名,未仕,三代皆教书为生。于建正历经晚晴、民国、建国初三个时代,先后在青岛、即墨和故里任教,为当地培养一大批知识分子。
张曜轶事:目不识丁
张曜《目不识丁》印章。
第四期副刊登载署名曜青的文章,记张曜轶事,标题为《目不识丁》,是张曜广为流传的故事。文章原为文言文,为阅读方便起见,引述语句略加通俗化,但文意不变:
清朝勤果公张曜,躯干魁梧,勇敢善战,积功累至总兵,而性情和蔼,最爱读书人,后加尚书衔,改授山东巡抚,某御史,以其出身行伍,常在朝廷面前弹劾他“目不识丁”。时清廷念其功高,不加追究。张曜听闻此事,叹息说:“此公成就我矣!”于是发奋读书,经常手不释卷,后来文章皆有可观,且能吟诵诗词。张曜便找到一位篆刻名家,刻得一方印章,印文曰“目不识丁”。凡是私人信函,皆加盖此印章。曾经见他致友人生女帖,文曰:月之十日,闻嫂夫人门右设锦帨矣,生女亦可壯门楣,古人之言,当不我欺,兹奉上花果百件,聊表贺忱,恭贺大喜。云云。
又咏《北极台》诗一首:高台名北极,遥想少陵游,格磔凫珰渚,微茫芦荻洲,仰观星斗近,俯察石金留,无补生民计,自惭已白头。
张曜五十岁后始读书,有如此成就,难能可贵。然而,那位曾弹劾其“目不识丁”的御史,因为得罪权贵而开缺回籍,家居贫甚,公闻之,叹曰:“此吾师也!”乃岁赠以纹银六百两。有某名士,为此口占一绝句,惜余脑筋健忘,仅记末二句云:“目不识丁成就好,言官应愧谢金多。”公在鲁数年,振兴教育,整治黄河,政绩卓著,而爱民如子,济贫施赈,恒捐俸以助,后故于任所,殡出日,人民空巷往观,乞丐皆焚化楮贝(即纸币),痛苦流涕,其遗爱之深,可见一斑。公去世迄今垂五十年,乡老聚谈,追述往事,对于公之恩泽,有口皆碑焉。
张曜所书“孝慈完贞”碑,又经王振安传拓,周怡撰写跋文,即墨书家王金顺书写,经装裱,现藏于雄崖所古城博物馆。(周怡 王振安)
责任编辑:荣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