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厚坐在小凳上,使用刻刀的手指灵巧的上下翻飞,刻刀与木头发出独特的碰撞声,不出20分钟一块普通的果木就有了鱼的雏形,深浅不一的纹理镶嵌在木头里,落笔干脆利落。在即墨古城,这样的画面每天都在上演,每当外地游客好奇这块带有纹理的木头作何用途,王承厚便耐心解释道,自己正在做的是卡花的模具——“榼子”。
“榼子” 又称“饽饽榼子”,在青岛和胶东一带尤为常见,即墨葛村王姓家族世代相传的古老手艺至今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被评为青岛市非物质文化遗产。“榼子”品种繁多,花样各异。用“榼子”做的面食造型美观,有吉祥的寓意。“榼子”的原料以优质的山楂、苹果、梨等果树木为主,木质细腻带有果香,适合雕刻。王承厚作为“葛村榼子”第三代代表性传承人,从事“榼子”制作已有45年。
近日,观海新闻记者走进即墨古城,倾听王承厚与非物质文化遗产“榼子”的故事,看古老手工艺在现代社会中存在的隐忧与生机。
传承人难寻
十三岁,王承厚便开始跟着叔叔学习如何制作“榼子”,之后跟着师傅做学徒,在每日勤学苦练下,他的雕刻技艺突飞猛进,经过45年的打磨,王承厚成为“葛村榼子”第三代代表性传承人。
画样、排料、拉荒、雕纹......想要完成一个“榼子”, 需要十几道工序,用圆凿、弯产、木质手锤等三四十种工具。根据花纹的复杂程度,简单的一两个小时就能刻好,困难的一天也无法完成。
很多人只看到了“榼子”精致的花纹,却忽略了这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才能达到精准的雕刻。制作“榼子”是一项枯燥的工艺,真正体会到其中酸辣的学徒,很难坚持下去。所以手艺的传承问题一直围绕着“榼子”。
王承厚告诉记者:“和我一起做学徒的很多同学都选择了放弃,在雕刻的枯燥和微薄的收入面前。我也曾放弃过。有段时间‘榼子’推销不出去,我选择去工厂打工,工友无意中看到了我的手艺,劝说我专心从事‘榼子’事业。这才让我意识到,在收入外,自己对这份手艺的传承有更大的价值。”
从此,王承厚在“榼子”制作上沉下心,一做就是多年。“我曾想把这份手艺传承给儿子,但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在外闯荡五年后,儿子才终于决定回家从事‘榼子’事业;我也收过很多徒弟,但大部分都转行做了其他行业,很多人只图一时新鲜,做手艺难以长久。” 对于王承厚来说,他深知做“榼子”的苦,更担心这一手艺无人传承。
危机与转机
之所以在传承上存在困难,除了工艺的枯燥,主要是手工艺的付出与收入不成正比。最早,王承厚拉着“榼子”去市场上售卖,随着经济的发展,开始有人上门收购,但“榼子”用很多年都不会坏,复购率较低、原材料紧缺、销路也受限,收入并不可观。
同时,机器制造业地发展也给传统手工业带来了打击。这种打击是致命的,不少手艺人因为机器的代替而逐渐消失。更多机器的出现无疑也让“榼子”面临危机。现在市面上,有很多电脑雕刻的“榼子”,但王承厚表示,电脑雕刻的纹理和手工的不一样。这种差异可能是电脑的程序较为死板,手工雕刻可以更精细,可以根据木料调整纹路的深浅,并选用更好的原材料。
虽然手工制作的“榼子”相比冷冰冰的机器被手艺人注入了更多情感,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手工艺的附加价值付费。大部分消费者最在意的是“榼子”的价格,电脑雕刻的“榼子”成本更低,可以批量生产,更易售卖。此外,传统的零售业也受到了电子商务带来的压力。“榼子”作为具有地方特色的产品,只靠传统市场售卖远远无法让“榼子”文化走出山东。
好在,互联网的发展在某种程度上也给王承厚的“榼子”事业带来了转机。现在,王承厚的儿子在摸索电商,探索多途径售卖。“榼子”的样式也在不断创新,尝试动漫、二次元,更迎合年轻人的喜好。相关政府工作人员也关注到“榼子”文化,帮王承厚介绍原材料的购买渠道,给“榼子”在更多场合亮相的机会。
为了不让这份手艺失传,王承厚也做了很多努力。他建议大家在宣传‘榼子’上加入使用“榼子”做的成品饽饽,更好的展示“榼子”的用途。王承厚坦言道:“做了这么多年,我对‘榼子’已经产生了浓厚的感情。我害怕三五十年以后,‘榼子’的传承会面临更严峻的挑战。希望更多人关注到“榼子”文化,关注传统手艺,欢迎学生和手工艺爱好者前来学习。”(青岛日报/观海新闻记者 邱正 文/图/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