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秒读书|坟墓里的黄金之光: 盗墓文学与考古著作


青岛早报、观海新闻联合出品


本期荐书人 桂鱼

考古,是于幽暗之地倒拨时钟,是当下对历史的声声叩问,更是人类将自制的捕梦网伸入时间长河的尝试。是探索,是复原,更是祛魅。德国学者C·W·策拉姆在《神祇、陵墓与学者》一书中写道:“从事考古实际上是在研究整个生活本身,因为生活不是什么偶然发生的事物,而是过去和未来汇合点上的一个常数。 ”

今年3月20日,四川三星堆遗址发布最新考古发掘成果,再掀古蜀文明的神秘面纱。但在发掘过程中,央视连线盗墓文学写手南派三叔的行为,引发铺天盖地的争议,主要集中于一点——考古不是盗墓,为了流量而连线的行为实属不妥。

很多人将盗墓与考古混为一谈,这是一种认知谬误。无论从何种角度而言,两者都绝不可能相提并论。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对绝大部分普通人而言,出土文物所带来的惊喜,不过是满足了短暂的好奇心。而那些披满神圣灰烬的古代遗物所承载的文明记忆,离日常生活的距离仍有千年之遥。

盗墓文学席卷网络

也正因如此,从2006年兴起,至今仍有余音回响的盗墓小说,作为一种读者喜闻乐见的民间叙事,在这片空白的写作领域飞快地攻城略地,同时也建立了一套具有显著特征和独特辨识度的体系架构。天下霸唱的《鬼吹灯》系列可谓开先河者,从第一个故事《精绝古城》,到最终章的《巫峡棺山》,作者以风水术、历史传说和地方异闻为线索,串起了一段又一段惊心动魄的冒险之旅。尽管胡八一、王胖子和Shirley杨的铁三角组合仍建立在传统英雄故事的模式上,但“倒斗”行为本身却实在算不得光明正大,即便有“摸金校尉”的历史认证,仍然不免有鸡鸣狗盗之嫌。因此,在《鬼吹灯》系列的前四本作品中,三人的主要目的是“自救保命”,寻宝的利益目的被最大限度地弱化了。显而易见,作者试图以此减轻人物的道德原罪。作为网文类型化写作的成功标杆,《鬼吹灯》所引发的盗墓文学热潮,一时风头无两,席卷网络。

南派三叔的《盗墓笔记》,也正是在一个相对完善的体系设定中,打开了更多的地下洞穴,诸如七星鲁王宫、秦岭神树、云顶天宫、蛇沼鬼城,惊悚与奇幻齐飞,冒险与解谜同在。而吴邪、张起灵等主要角色更是圈粉无数,作为小说衍生的同人文化,其热度至今不减,足以证明其生命力之旺盛。 《盗墓笔记》系列堪称近年来中国出版界的奇迹,与《鬼吹灯》共同开启了中国通俗小说界的“盗墓时代”,获得百万读者狂热追捧。但这样的现象级热度,很快引发了另外一种流水线式的盗墓文学生产——千篇一律的人设、似曾相识的剧情,很快将读者们对此类题材的热情消耗殆尽。

从猎奇转向学术领域

盗墓文学的兴起和衰退,前后不到二十年的时间,抛开其娱乐性质不谈,这种类型化小说,仍然在很大程度上激发了许多年轻人对考古学的兴趣。他们不再满足于盗墓叙事的猎奇,而是转向了更为严肃、也更为深邃的学术领域。

事实上,如果将盗墓文学形容为一条曲折而危险的黑暗隧道,那么考古学就是克里特迷宫一般的巨大未知之地。无数考古学家为我们整理的种种学术成果和工作路径,则是阿里阿德涅公主的线团,指引一代又一代怀有雄心壮志的年轻人,展开一场又一场新的挑战。

目前最受推崇,也被认为是对普通读者最友好的考古入门书,是美国考古学家埃里克·H.克莱因的著作《考古的故事》。这本书涵盖世界上二十余个主要的考古胜地,涉及很多重要考古发现。书中提到的各种珍贵文物,尽可能客观地告诉我们,我们的祖先过着怎样的生活、创造过怎样的文明,其中的一些文明又为何走向毁灭。

“1922年冬天,霍华德·卡特成为第一个窥见埃及法老图坦卡蒙陵墓的人,他眯起眼睛,凑在他打开的小洞上,借着蜡烛的微光往里面看。到处都能看到金子的闪光。 ”这是一个极度浓缩的隐喻。每一个考古人,都是趴在小孔上的好奇者,为那奇异的闪光而心醉神迷。而优秀的考古文学,将以文字重现黄金之光。正如沈从文先生在《花花朵朵、坛坛罐罐》一书中所写:“文献上的文字是固定的死的,而地下出土的东西却是活的、第一手的和多样化的。任何研究文化、历史的朋友,都不应当疏忽这份无比丰富的宝藏。 ”

责任编辑:单蓓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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